苏杭地界，昔日温婉的江南水乡，如今被一层朦胧而神圣的光芒笼罩，仿佛天界碎片坠入凡尘。无数修士驾驭着流光、法器，或施展遁术，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，从四面八方疾速涌向光芒的核心地带。破空之声不绝于耳，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灵压与对未知机缘的渴望。
叶天双手抱胸，悬停在半空，看着前夫蚁群般汇聚的人流，嘴角勾起一抹惯常的、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弧度。他扭头看向身旁的余小乐，语带戏谑
“这阵仗，一个个赶着投胎似的。我说小乐啊，机缘这东西，光靠腿脚勤快、来得早就有用？那岂不是满大街都是仙人了？你说是不是？”
他等着余小乐像往常一样，敷衍地附和两句。然而，余小乐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。他眉头微蹙，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下方被光芒浸染的山川、残存的建筑，以及那些躁动不安的修士群体，似乎在空气中捕捉着某种无形的讯息，又像是在计算着什么。
（又把我说的话当放屁！）叶天心中暗骂，一股无名火噌地冒起。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，一丝丝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流开始在他掌心无声汇聚、盘旋。
就在这时，余小乐猛地抬头，指向地面上前方人流最多的地方：“不对劲，叶天。周围的普通人越来越多了，前面……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们。”
“嗯？怎么了？”叶天掌心汇聚的力量悄然散去，装作才注意到的样子。他其实早就感知到了前方周围的情况，只是觉得这种“随大流”的热闹，未必真有什么大机缘。
两人不再多言，身形化作两道流光，沿着修士汇聚的方向又向前飞掠了一段距离。下方景象豁然开朗——在一片明显经历过巨大冲击、显得破败荒芜的土地中央，竟奇迹般地矗立着一座完整的寺庙！琉璃瓦在光芒映照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，朱红院墙完好无损，与周围的狼藉形成刺眼的对比。此刻，寺庙周围已是人头攒动，无数的普通人或立于地面，或躺在树下，聚集在寺庙的周围。
“灵隐寺？”余小乐看清了山门匾额上模糊却依旧可辨的古篆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“为何如此安静？连个沙弥的影子都看不到？”
两人按下遁光，落在一处稍显空旷的角落。“他们是把这里当成最后的庇护所了吧，如果光芒再次消失。”他话音刚落，不等余小乐反应，猛地一把抓住其胳膊。
“走！”
空间仿佛被无形之力撕开一道缝隙，又像是两人瞬间融入了光影之中。下一刹那，他们已诡异地穿过了灵隐寺那厚重、布满禁制痕迹的大门，直接出现在寺庙深处的华严殿楼顶。殿宇巍峨，庄严肃穆，但更吸引他们目光的，是殿前那棵虬枝盘结、郁郁苍苍的古树下。
一个身影，背对着他们，姿态随意地躺在树根旁。那人身上的僧袍已破烂不堪，沾满了尘土和草屑，与其说是个僧人，不如说像个流落街头的乞丐。
就在叶天和余小乐出现的瞬间，那背对着的身影似乎有所感应，极其自然地翻转了身子，转向他们。一张被乱发和污垢遮掩了大半的脸庞抬起，唯有一双眼睛，在乱发下异常明亮，平静无波，仿佛能映照人心。
“哦弥陀佛。”一声低沉的佛号响起，带着奇异的穿透力，瞬间压下了远处隐约传来的喧嚣。“两位施主，不请自入，所为何事而来？”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回荡在殿前空旷的庭院中。
“救世之道！”余小乐几乎是脱口而出，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和尚，仿佛想从那平静无波的眼中看出答案。
“机缘。”叶天紧随其后，语气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，目光更多地扫向四周宏伟的殿宇，似乎在评估这里的价值。
余小乐两人对视一眼，无需言语，身形同时一闪，已如鬼魅般跃至古树之下，与那躺着的和尚不过数步之遥。
“哦弥陀佛。”和尚又念了一声佛号，却不再看他们，反而缓缓地重新闭上了眼睛，仿佛眼前这两个突然闯入的高手，还不如树上一只鸣叫的蝉虫值得关注。
“呵，无聊。”叶天嗤笑一声，抱着手臂，绕着和尚踱了半步，“按那些俗套戏文里的路子，这种时候躺在这儿的，多半是个上古时代级别的世外高人。不过嘛……”
他的目光扫过和尚身后的宏伟建筑：“法堂？呵，听说这里是灵隐寺的藏经阁所在？藏着无上佛经？”叶天脸上随即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，“可惜啊，现在就连那些和尚也不一定能参透这些东西，我倒是更好奇……”
他话音一顿，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，声音也冷了下来：“进入这光芒笼罩的苏杭地界，你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，也可能是唯一一个还能喘气的和尚。整个苏杭的佛门弟子……似乎只剩下你一个人了？”说话间，他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，右手看似随意地一拂。
“咻！咻！咻！”
数道细若牛毛、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飞针，毫无征兆地撕裂空气，带着刺耳的尖啸，直射地上和尚周身几处要害！速度快得只留下一抹残影。
那和尚依旧闭目，躺姿未变，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拂动。诡异的一幕发生了——那几根凌厉无匹、足以洞穿精钢的飞针，在触及他破烂僧袍的刹那，如同泥牛入海，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，就那么凭空消失了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叶天脸色不变继续淡然开口。
“是你把他们都清除了吧？”叶天声音里的戏谑彻底消失，“好一个佛法无边。前辈，不如教教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，有这种实力的可没有几人。”
和尚依旧沉默，宛如一尊入定的石像，连呼吸的起伏都变得微不可察。
余小乐心中警兆陡升，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探向和尚的鼻息和颈侧脉搏。下一秒，他猛地抬头，脸色剧变，对着叶天低吼：“叶天！你做了什么？！他……他好像死掉了！”
“啊？”叶天也是一愣，他也不信自己那几根试探性的飞针能要了这神秘和尚的命。心念电转间，他眼神一转，右手猛地抬起，掌心金光暴涨。
“嗡——！”
一个巴掌大小、通体由繁复金色符文构成、散发着镇压万物般沉重气息的“镇”字神印瞬间凝聚成形，带着风雷之声，毫不留情地朝着地上那“尸体”当头砸落！威势之猛，连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！
余小乐见状，毫不犹豫地抽身暴退，瞬间掠出十数丈外。神印裹挟着万钧之力轰然落下！
“轰隆！”
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炸开，地面以和尚为中心猛地向下凹陷，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。然而，那足以开山裂石的神印，在距离和尚破烂僧袍仅有三寸之遥时，竟硬生生地停滞了！仿佛砸在了一层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壁垒之上，任凭符文如何闪耀、神力如何激荡，也无法再下压分毫！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四散开来，卷起漫天尘土落叶，却丝毫无法撼动那静静躺着的身影。
烟尘稍散，余小乐看着那悬停在和尚上方、兀自嗡鸣震颤的金色神印，又看向一旁眼神闪烁不定的叶天。一个大胆而离奇的念头，如同闪电般劈开他心中的迷雾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缓缓开口：
“叶兄…如果按你的说法，结合我们眼下所见……我想。”
他盯着树下那在神印威压下依旧“安睡”的破落身影，一字一句道：
“这里是灵隐寺，方圆数千里，浩劫刚刚过去，只有他一人安然无恙，如果说这笼罩的光芒是他所置，独守一方天地。”
“他…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位……济癫大师？”
“啊？！”
这一次，叶天愣了一下。